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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亲（一）在九十年代初，月亮山下一个名叫长义山的村庄，由于环境险恶，交通阻塞，村里祖祖辈辈靠天吃饭，全村不到口人。算起三十岁夸零的青壮年，因生活和地理环境所迫找不到媳妇的到处可见。有些人夸张地说：‘都成一个联队了’，确实如此，这个地方娶一个媳妇彩礼高的望而却步，以他们现有的条件，可以说是天方夜谭，几乎不可能实现。地方越是贫穷彩礼越是高不可摸，所以久而久之就剩余下太多大龄青年，成为名副其实的光棍村。有些思想开放的，让娃出门到外面自己闯荡去，也有些思想保守又无能为力的，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，实行了一种民间所谓的换头亲，给无数淳朴善良的青年男女带来了沉重灾难，许多和睦欢乐的家庭酿成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人间悲剧。经过无数次努力奋斗，化悲痛为力量，用感人的意志战斗所有困难，给人类创造出永世流芳的传奇故事。新年刚过，长义山还处在年味中，凛冬的积雪没有离去，地面上如同棉被一样覆盖着，弯曲的土路上扫除一道单人行走的蚰蜒路。村东头的榆树下有一盘石磨，那是最早榨油的土坯房，因机械化代替，房子倒塌，村民们就把椽棒都拿回家烧饭用了，土也清理掉，腾出一片空地，只有那盘石磨还在那里守候着祖辈们的传说。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成了全村人集结拉家常，传播消息和村干部讲政策，老少活动的娱乐场所。早晨，只要有太阳照晒，榆树下就有人在那里，有背靠树；有蹲在石磨盘上；还有站立比划的，反正应有尽有。特别是那些多嘴的长舌妇女们，交头接耳，挑弄事非，有时候说得青年人憎恶很，但都不当面言传，只能背后地里唾骂。村西头的小路上，走来一位穿的花枝招展，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，脸上挂着消失不掉的笑容，嘴里时常磕着瓜子的中年妇女――黑玫瑰，是长义山出了名的媒婆，五十出头，丧偶失子，成了十里八乡的寡妇媒婆，自己从来也没续弦过，就靠嘴皮功夫生活着。有人曾经问过黑玫瑰：“你给别人说了那么多媒，咋给自己不张罗一个？”她却理直气壮地说：“自己的缘分还没到，不急”“哼，你的没到就去祸害别人”黑玫瑰的事情全村人心知肚明，她一直跟村长有着说不清楚的联系，只不过大家当在面上不好说，怕得罪了不只是黑玫瑰一个人，后面的村长也不好惹，那个年代一个村长掌握全村人的一切。老远跟大家打招呼：“海燕妈，你咋又年轻了不少，雪莲妈今天穿得可漂亮，狗剩妈还在纳鞋底，一看奏是持家过日子滴……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，大家又是憎巫，又不好惹，家里头的枪杆子（北方人所指的是自家的儿子）还指望黑玫瑰呢？巴结一下看能说个儿媳妇吗？所以黑玫瑰说什么大家都得笑脸相迎，不敢得罪。“她二婶子，今天春光满面地又有啥喜事，赶快给大伙说道说道”海燕妈连忙搭话。“你们说咱们庄里红红那个女娃，竟然看上东东，真不知道天高地厚，人家东东可是咋十里八乡的大学生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”黑玫瑰说这话时那眼都不看人，好像挺生气的。“红红那女娃长得水灵灵的好看，又跟东东从小一起长大，庄里人说她俩青梅竹马，可那娃命不好”雪莲妈说。“奏是滴，红红家境不好，她爹哪年在靖远煤窑上下井遇到瓦斯爆炸就在没上来，她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兄妹俩真不容易啊！”狗剩妈视乎很同情心。海燕妈接过话题：“那可不，红红妈好不容易把两个娃拉扯长大，后人（北方人把儿子叫做后人，意思有可能成为后来接班人，继续为姓氏家族发扬光大，统称的）也一直在外打工，都三十好几的人了，还没个对象，把个红红妈愁滴头发都白了”。黑玫瑰抢着说：“穷滴很，还事情多滴很，那她家红红都十八岁了，应该说个婆家嫁出去不就有钱了吗？再给后人张罗一个这不事儿都成了”，这黑玫瑰句句不离本行，整天瞅谁家的女儿大了能给人了，自己从中搞点生活费。“红红那女娃人聪明伶俐，要不是家里光景不好，半路辍学回家放羊，好好念书也是个大学生”狗剩妈为可怜女娃辩护。“怪她命不好，生在这样一个家庭，依我看还是说个主儿嫁了，别一天尽想美事，人家东东妈好不容易把后人功供绩成大学生，还想在城里找个儿媳妇，住几天楼房呢？”黑玫瑰说话总是对红红不满。眼见快晌午了，村妇们该回家做饭了，大伙一拍即散，各回各家去了。只有黑玫瑰漫不经心地朝家的方向走，她的打算看这顿饭碰在谁家呢？自从干上这活儿几乎家里头没动过烟火，都在吃百家饭，因为庄里的男娃个个都超出年龄范围了，女娃十六七就被黑玫瑰忽悠走了，所以家家大人急，一见黑玫瑰就跟看到救星一样。村西头的虎虎妈在自家门口饮羊，看见黑玫瑰今天好生清闲，赶忙把羊赶回圈里，满脸笑容地走到黑玫瑰眼前。“她二婶子，这都快晌午还没吃饭吧？走……到我家吃走，我给你做好吃的”黑玫瑰最愁的就是虎虎妈让她给她家傻儿子说媳妇，庄里比他家后人叽咕抓得都立墙根着呢？急地火烧眉毛了。虎虎害的是一种乡下常见的病――羊羔疯（也叫癫痫病），时不时就犯病。有人说是遗传，可虎虎妈正常人一个，虎虎爹瘫痪在炕上好多年了，听庄里人说是那几年赶大车（当时的马车）在靖远煤矿上运煤，不小心把马受惊吓脱缰，连人带车都滚到山沟里，虎虎爹让煤带车砸成重伤，后来被同村的庄里人用架子车拉回家，只因没钱看病和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，村医用最原始的土办法治疗，算是造化大命保住了，腰间重创成了瘫痪人。当时娃还小，这种病例不太明显，随着年龄增长，越来越严重，可是这一家子没法治，主要经济来源空缺，就指望一年几只母羊能繁衍小羊羔维持生活，靠天吃饭的土地十年九旱，多时颗粒无收。虎虎有个妹妹人老实，叫虎妞，没念过书，一直帮衬她妈干农活，今年也十七八岁了，黑玫瑰曾经跑过好几次说不行，虎虎妈要先让黑玫瑰给儿子说个媳妇了，再考虑女儿，毕竟女儿年龄还小，说婆家比较容易。可虎虎快三十岁的人了，他妈愁啊！知道庄里现在的情况，也不甘心啊！虎虎时好时坏，看说上一个媳妇冲冲喜，也许虎虎会好些。黑玫瑰半推半客气地往虎虎家走，咋说今天的午饭算是有着落了，蹭一顿算一顿。“虎虎妈，咱可说好了，你家虎妞说婆家的事包在我身上，一定找个富憨家，让娃保证受不到一丁点罪”黑玫瑰在骨头里尽挑好滴说。“她二婶子，先到屋里吃饭走”虎虎妈连忙说。黑玫瑰扭捏着屁股跟虎虎妈进屋了。陈旧的土木上房显得古板，好几处泥皮都掉了，单扇门犒劳在高门槛上，来回拉蹬有点松动。方格木条套成的小窗户，用旧报纸糊着，屋内光线昏暗不太亮，摆设几乎为零，没有个能拿出手的家具，都是一些自己用木头钉的简易板凳，来客人就上炕，一张不知传了几代人的炕桌，磨的增光发亮。虎虎爹一看黑玫瑰来家了，连忙招手让炕上坐，叫虎妞赶快泡茶。“她二婶子今天有时间，来家里坐坐”虎虎爹笑脸相迎地说，虎虎妈去张罗饭菜去了。“他大爹，奏一天忙没时间来看你，今个稍微闲了点，这不看你来了，身体咋样？”乡村人表面上的称呼都是按辈分的，所以黑玫瑰也不例外，都得遵守老一辈遗留下的美德，代代相传。“还是老样子，活着不叽咕，受罪啊！可奏惦记着虎虎能早晚寻个媳妇，成个家，我奏是口合眼闭了也放心了”，没说几句虎虎爹眼泪哗哗，伤心绝望地给黑玫瑰诉苦。黑玫瑰哪有这样的善心，庄里人谁不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花花肠。虎虎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，看让自己的可怜能打动黑玫瑰的心，给他的虎虎说个媳妇。在说话之时虎虎妈做的饭菜端上来了，家中仅有点清油烙饼，平时积攒的老母鸡蛋做成汤。黑玫瑰一看这还不错，心里也软了许多。“他大爹，你放心，虎虎说媳妇的事，我尽量给你办佬”这才是吃人的嘴软，拿人的手短。一顿鸡蛋汤泡烙饼吃得饱饱地，黑玫瑰心里盘算着另一盘棋，她要让长义山的人都看看，我黑玫瑰也有“菩萨心肠”，办一件大事。（二）山坡上的尘土飞扬跋扈，卷起夕阳的余辉，所有的羊群陆续被赶回圈里，烟囱的炊烟袅袅，飘香的乡村家常便饭味道，弥漫在整个村庄上空。黑玫瑰的身影出现在红红家，红红妈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以为黑玫瑰发善心了，给他家刚刚说媳妇来了，又是茶又是好吃的伺候。房屋的灯光照得黑玫瑰有点不好意思说，红红却看出了黑玫瑰来家，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，准没啥好事，就是有也轮不到她家。刚刚这几年在外打工，赞了几个钱，人老实巴交地光知道挣钱，偶尔见到女娃人家还没害羞呢，他却老远躲避，这也是剩下的最主要原因。“红红妈，我给你家刚刚今天来说媳妇来的”，这句话说得特别响亮，也打消了红红的敌意。红红妈乐地眼泪快跑出来了，“她二婶子，你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啊！能帮我给后人说个媳妇，就是见他爹也有个交待了”。“先别急着谢我，等事办成了再谢不迟”黑玫瑰拿得稳，她的另一盘棋要慢慢来，如若不慎重满盘皆输，到头来还落个不是，让这些晚辈唾骂后半生，在庄里抬不起头，得好好盘算。猴急的红红妈以为得到救星了，一个劲儿地拉着黑玫瑰的手，“她二婶子，只要你给我家后人把媳妇说成，你的那份一定给你送到家里”。“这可说好，你家刚刚费事，不好说，必须多加些”黑玫瑰卖关子地油腔滑调，心里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。“那是，一定的，等刚刚回家就给你送去”红红妈心急火燎地说，也从黑玫瑰的脸上看到了希望。“红红妈，你看村西头虎妞那娃咋样？和你家刚刚般配不？”“挺好的，虎妞那娃好，从小跟她妈干家务活，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媳妇”“真的，我也看好虎妞，过来到你家定能帮你搭理好这个家的”红红也放下了警惕心，热情地说：“二婶子，那感情好啊！虎妞和我都是苦命娃，她来我家，给我当嫂子，我们一家都会好好待量她的”“奏是，我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待量的”红红妈急脾气，也是高兴。“不过这……这彩礼可不少啊？人家虎虎妈说了，他也要给后人说媳妇，总不能让人家虎虎打一辈子光棍吧！庄里小伙没说上媳妇的一大堆，好的都立墙跟着呢，更何况虎虎还有病？”黑玫瑰一环扣一环，句句不离主题。“她们家要多少彩礼？”“起码得十几万吧！虎虎爹还得吃药看病，虎虎也得看病”红红妈一听这话，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了，好像被霜打了，没有了当初的精神头，虽然刚刚打工积攒了几个钱，但离说媳妇的彩礼钱还遥远，一个农民家庭靠那几亩薄田，能解决温饱就算不错了，那来十几万？就是把她们一家子全买了也不值那些。黑玫瑰坐在炕沿边上，借助黑暗的灯光，暗暗窥视红红及她妈，一口一口在品茶。时间停留在空中，夜显得特别寂静，几乎能听到一点细微的老鼠走动声。火候也差不多了，该出手的时间了。黑玫瑰用手拍了拍红红妈的肩膀说：“一说彩礼把你吓傻了吧！咱们庄里奏是这么回事，难道你不知道？穷改变不了命运啊！不过依我看你家不一样，有盼头”“她二婶子，咋滴盼法？你快说，不好意思，我是个急性子人，你别见怪”也难怪，这事摊在谁身上都得急，这是为人父母的责任和义务，责无旁贷。“红红妈，我倒有个主义，要不……”黑玫瑰话说了半截连忙停下，用眼角余光斜视了一下坐在地下板凳上的红红，发现那女娃真俊，今晚才看得真切。以前不打照面，只是听庄里妇女们说得。心想‘唉，真可惜这俊女娃了，要嫁给虎虎那傻不拉几的小子，怕以后有苦头吃’“她二婶子，你点子多，有啥好主意快说”“那得看你家红红如何？”这回不敢看红红了，黑玫瑰怕那女娃，原因说来话长，简短说一下，去年黑玫瑰到山背后娘家跟事情。娘家姓刘，是庄户人家中的大姓，人口兴旺，家境还算不错，为了炫耀自家在庄里的威望，借此刘老爷八十高龄摆桌宴席过寿。她娘家爹兄弟八个，还有三个姑姑，家族庞大。娘家亲爹排行老三，早年因病去世，没多久娘也撒手西归了，留下大哥被招到内蒙当上门女婿去了，听说日子还不错，二哥找了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傻嫂子，生了一个女娃早已嫁人，还有个后人遗传也傻不拉几的，她命苦嫁到长义山不到一年半，男人害了一种怪病时间不长，一命呜呼了，在悲痛欲绝中怀孕六个月的娃流产，好像是男娃，这就是农村人所说的祸不单行福不双降，命苦人掉到蜜罐子也不甜。经过这次沉重的打击，反而刺激了黑玫瑰更加活着的欲望，她把世上事物看淡然化了，不知从何时起干起说媒这档子事，也符合她的条件，那嘴皮子练得麻溜很，是块料。再一个有村长这层关系罩着和娘家是个大家族做后盾，没有人敢惹得起黑玫瑰，同辈都称呼‘她二婶子’，小辈直接叫‘二婶子’。为人都有私心，在给她大爹过寿那天，二哥哭丧着脸叫住了她，“她姑姑，你说了那么多媒，也帮衬给你侄子说个媳妇，年龄不小了，把我看着愁死了，你说叽咕还好，哎……”黑玫瑰眼前一闪，猛记得红红，把这娃说给二哥家，她们刘家祖上可冒青烟了。当天过完寿就回家直奔红红家，让红红嫁给她娘家傻侄子，结果被红红那犟女子一顿唾骂，脸上挂不住，还没人敢这样对她，这是头一回，也是最怕的一回。俗话说得好‘兔子不急不咬人’‘人不怕人是假的，那是你没遇到过’。这一回让黑玫瑰吃了闭门羹，尝到了苦头，知道红红这女娃的厉害，也记恨在心，‘不识好歹的货，你再厉害也逃不了老娘的手掌心，老娘见事多了，等着看老娘如何继发你’。自从那次以后，黑玫瑰就跟红红扛上了，水火不相容。“啥事又扯上我家红红了，莫非她二婶子还记恨娃那回事，你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一些，红红不懂事，我替娃给你陪不是了，你看咋样？”“这是哪儿的话，我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吗？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”嘴上说得不是心上的话，能忘记吗？怕到死都不能忘，如果能忘还有这档子事，非得祸害红红一辈子幸福。“那啥事？你二婶子还对我藏着掖着，有话就直说”“你家红红听说看上了咱庄大学生东东？”黑玫瑰撇了一眼红红，低头好像在思考着啥？“那都是谣言，胡说着呢，人家东东虽然和红红从小长大，亲如兄妹，可那是没有的事？”红红妈也知道这件事，东东娃是挺好的，经常帮助她家，就他妈让庄子里头的长舌妇们忽悠着，拿不定主意，最后让东东不要和红红走得近，不然她死给东东看，孝顺的后人只能这样了。“没这事奏好，你看红红妈，你家和虎虎家都是一个后人一个女娃，要不……唉……这把我夹在中间难死了”黑玫瑰装模作样地用手捞头，好像真遇到无法破解的难事了，其实早就合计好了。“说吧她二婶子，我家和虎虎家到底咋样？”老实人就是一根筋，转不过弯来。“唉……难吆……”不停地给红红妈使眼色，到最后干脆用手偷偷地指坐在地下板凳上的红红。红红妈这才明白，赶快叫红红早点睡觉去，她再和黑玫瑰聊会天。等红红走了后，黑玫瑰小声地对红红妈说：“红红妈，我的意思是你俩家做个亲家，让虎妞到你家给刚刚做媳妇，红红吗自然去虎虎家做媳妇，这可是一举两得好事，谁家也不出彩礼，娃都能成亲过日子，你看意下如何？”“这……这……”红红妈感觉头有点晕，这不是把红红往火坑里推吗？虎虎让病害得傻不拉几的。以前黑玫瑰娘家侄子也一样，红红不是还跟黑玫瑰闹翻脸了，咋又是一个傻子，难道我苦命的娃这辈子注定要跟傻子过一辈子吗？这可咋整啊？红红妈用头巾擦拭流下的泪水，“这个使不得她二婶子，娃不会同意的，以红红倔犟脾气怕要闹翻天”。黑玫瑰觉得该起身回家睡觉了，再不能把话说透彻，也不能把红红妈逼到绝路上，让她自己慢慢消化去。红红其实也没有去睡觉，而是在门外听到黑玫瑰所说的话，之所以没有进去和她闹腾，是许多现实的问题难倒了母亲，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，虽然书读得不多，但明事理。那晚红红妈彻夜未眠，想着黑玫瑰说的话丑理端，在道理，可让她如何跟红红开口。红红躺在炕上用被子蒙头痛哭，泪水浸湿了枕巾。（三）东东曾经把读过的书送给了红红，让她有闲余时间了读读，多学习文化知识，将来一定有用处，贫穷的山沟沟唯一的途径就是刻苦学习文化，才不被大山困住，命运的改变必须用知识开拓。红红也爱看书，不是家庭情况特殊，守旧观念与思想闭塞，她也许跟东东一样，是庄里的大学生。她把东东以前送的书都认真翻阅了一边，虽然有些看不懂，但都做了笔记，一有空就去问东东，东东不其厌烦地认真讲解，红红从中学习了不少科技知识。他俩也是在书籍中传递感情，慢慢地加深。开学的时间到了，东东整理了行礼，就去村头榆树下，用树叶吹口哨，这也是他俩的暗号。在家给羊添草的红红听到口哨，连忙放下背篼到屋里拿上一样东西急忙出门了，看到榆树下站着的东东，手里又拿着几本书，连忙走过去。“红红，明天我要上学去了，这里有几本书，临走前送给你，有时间看看”东东先开口说。红红接过东东给的书籍，拿出自己一针一线刺绣的鸳鸯鞋垫，给东东，眼睛里含着泪水说：“东哥，这个你拿上做个纪念，在学校里好好学习，大娘有我照看着，你放心”然后扭头就走了，红红怕自己在东东面前控制不住情绪，就把离别的泪水洒了一路。东东也理解和明白红红的难处，自己想好了，等大学毕业找上工作，就回村把红红及自己的娘一起接出大山，让她们也过上城里人的生活，享一下清福。红红知道自己的命运，和东东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，不可能在一起的，她把最美的梦都刺绣在那双鞋垫里，让它陪伴那份情到永远……第二天东东背着行囊，挥手告别了自己的娘，慢慢地朝庄子西头班车站点走去，不时回头眺望榆树下，始终没看到他想见的身影和那熟悉的模样。榆树的背后躲藏着一个人，在默默地哭泣，手紧抓着榆树皮，几乎要掰下来，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看着远离的背影，心如针扎一样，所有的一切都合着泪水一起深埋心底。（四）黄土高坡上的冬天来的比较早，村里人在秋收过后就准备过多的贮备，按土地封冻之前把所有的必需品归纳在家中，煎熬这漫长的一季。刚刚在外打工的工地也停工了，怀揣用汗水换来的几张人民币，肩膀上扛着尼龙袋子装着的铺盖卷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，看到消瘦的娘和能干的妹妹，把家里操持地井井有条，刚刚感到十分的欣慰，知道娘的辛苦，妹妹的懂事。作为家中唯一一个有体力的男人，却一年四季出门在外，心里觉得有点酸楚，这也是没有办法，如果自己不出门打工，蹲在家里光靠那二亩薄地，无法保障一家人的生活，别说成家娶媳妇的事，绝对不可能的。黑玫瑰的消息最灵通了，全庄上就她是最清闲，不管春夏秋冬，四季如一日，天天如此，顿顿吃香的喝辣的，没有错过一顿。庄里的女娃都让她忽悠到外地，外庄里的一个都没说进来，真是只出不进，害苦了年轻人。听说刚刚打工回来了，黑玫瑰屁颠屁颠地往红红家赶，怕人家把好吃的独吞了，自己没有一样。脚没跨进门声音早就满院子犄角格拉转了个边。“红红妈，我给你带来好消息来了”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。红红妈在屋里一听声音是黑玫瑰来了，连忙出门迎接，“她二婶子火急火燎地啥喜事？快进屋，外面冷”。“今个天气真有点冷，藏要生火架炉子呢，不然把人冻着了”黑玫瑰笑呵呵地说。“是啊，到架炉子的时候了，可家里还没有一疙瘩碳，刚刚不是才回来吗？炕上热着呢，她二婶子你上炕暖卡子”红红妈为人忠厚老实，说话从不拐弯抹角。红红特别憎恨黑玫瑰，可当着面又不好失礼节，人家黑玫瑰毕竟是长辈，随口说了一句：“二婶子来了”。刚刚也有礼貌地说：“二婶子可好不，快进屋”。黑玫瑰应了一声：“嗷，都在家，刚刚也回来了”这不是明知故问吗？你不是直接奔着来的，还明白人装糊涂。一点儿不搬挡就直接上炕了，暖和的炕头真舒服，有点舍不得离开。拉着红红妈的手，再瞟了一下红红，然后看了一眼刚刚，说道：“你看刚刚也回来了，我以前给你说的事儿，你考虑的咋样？如果没啥意见，我就给你张罗张罗，把这事办佬，趁冬闲着，红红妈你看如何？”红红妈显得难为情，不好意思也没办法地说：“她二婶子，这事我还没跟两个娃说呢？让我在合计合计”听话听音，黑玫瑰好像心里有普了，知道该如何办了，“红红妈，那务个你们奏忙，好好合计，过两天见话，人家那头还等着回话呢？我就走了”说话时已经下炕鞋子都穿好了，但是还没有想马上离开的意思。红红妈一看黑玫瑰下炕说要走，但脚步没挪动的意思，就明白了该如何做了，因为她的这些动作和行为全庄人那人不知哪人不晓。连忙给后人说：“刚刚，你把从银川买了来的红枣给你二婶子装点，让她泡水喝”。“昂，能行娘”刚刚说着就去装，红红阴沉着脸没动弹，红红妈也知道让红红去，怕辞不动，所以让刚刚去。刚刚在回家时看到银川买的红枣子特别好，大又圆润，果肉厚，也便宜就买了几斤，想让娘泡着喝水，结果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娘品尝，又得送人。黑玫瑰手里提着红红家的红枣子，嘴里不停地嚼吃着，心里美滋滋地自言自语地说：“这么好的大红枣子，还头一回吃呢，真好吃奏是给的有点少，看把你家子小气地，能吃你几回？”。本来刚刚也就没买多少？说是便宜，但在当时年代一个小工，一天到晚的干苦力才能挣到七元钱，还要吃饭除去一元就剩六元。刚刚是个细心娃，把剩下的六元钱积攒起来，听说娘在庄里说哈个媳妇，要给人家彩礼钱。红红妈等黑玫瑰走后，语气深长地对刚刚兄妹俩说：“今天你二婶子也来把这事说了，趁你俩都在，娘也说道说道，刚刚年龄也不小了，该成家说媳妇的时候了，奏是咱们家穷，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彩礼，更何况庄子里女娃少，说个媳妇不容易，你爹走得早，撇下咱们孤儿寡母地……”红红妈的眼泪哗哗流下来了，她实在控制不住此时的心酸。擦把泪水接着说：“红红我娃命苦，没让你把书念完，这也是伪娘的错，实在没办法，可是……”哽咽无法再说下去，不停地擦拭眼泪，刚刚和红红低头默默地听在。“前一项你二婶子就提就说咱们和虎妞家换亲的事，我没敢跟你俩言传，因为虎虎有病，红红嫁过去要受罪，娘不忍心啊……”红红也流着眼泪说：“娘……不行啊，虎虎都知道有羊羔疯，我……我不同意……”扭过身子光哭。“娘也知道你跟东东的事，你俩有缘无份，再说人家东东是大学生，他娘不会同意你俩的婚事的。为了你哥；为了咱家；为了你死去的爹，娘求你了”红红妈说着几乎要下跪了。刚刚连忙扶住，自己却跪在地上，给娘磕了个头，对着红红说：“妹子，哥不娶了，娘也别逼了，我过完年出去继续打工，总会攒够钱的”那泪流得满脸都是。哭声充满贫穷家庭的心酸，证实了落后将牵制几代人，拖垮一个家族；一个村庄，甚至一个地方和一个民族。意象改变不了现实命运，只有自己去刻苦，用不懈努力开辟荆棘之路。那一夜，红红又无法入眠，脑海里全都是东东的影子，无法抹掉，从小时候一起玩泥巴到上小学，再到初中……自己因家境贫寒，辍学回家放羊帮娘干家务活，这些她都能忍，不怨天怨地，唯独现在要嫁给一个有羊羔疯的傻子过一辈子，她是无法想象以后咋活？以前还想真把没有念完的书，在家有闲余时间继续自学，可命运就是捉弄人，让她这一辈子不得安生。想着想着在泪水都快流干的时候，不知不觉天亮了。一大早红红就给娘说了，自己同意换亲，原因自己明白，不牺牲自己的幸福那来这个家庭的和睦，娘一年比一年年纪大了，哥哥再不把虎妞换过了，怕在没有这么好的媳妇，弄不好还得打光棍，庄里已经这样的不少了。她娘也感觉惊讶，以为这娃受刺激了，连忙问：“娃，你没事吗？那里不医院，看大夫”。“娘，我好着呢，也不用看大夫，那医院咱也上不起，想明白了，你就跟我二婶子说了，让定个日子吧！”红红妈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，弄得一头雾水，喊叫刚刚。刚刚这不回到家中，屁股还没坐稳这事闹腾地，昨晚也没睡着，天快亮时迷迷糊糊睡了得不知道早上家中又发生的事。在睡梦中听到娘的喊叫声，猛惊醒定神，娘还在喊，连忙应声穿衣服，火急火燎地跑到娘住的屋子里。眼角屎迷糊着用手抠了几下，看见妹子和娘对视着，急忙问道：“娘，发生了什么事？”红红抢先一步先说：“哥，我同意换亲”“妹子，你没发烧吧？尽说胡话”“没有哥，我好着呢，也想好了”“是不是你妹子受刺激了，要不你领上看大夫去？”红红妈知道自己的女儿，那倔犟的脾气，这事死活不会同意的，今天咋像变了个人似的，一大早笑嘻嘻来说她同意换亲，这不是受刺激那是啥？屋里三个人六只眼睛对视着，还是红红先说：“娘、哥，我其实想了很久，以前二婶子来咱家跟娘那晚说得，我都偷听到了，说实话我挺讨厌二婶子的，尽祸害人。可又一想，也是事实，只有这样才能团圆两个家庭，让各自的父母都能安好，不然咱们和虎虎家都说不定破碎的，怕永远活在痛苦之中，我也想好了，嫁给虎虎给他好好治病，一定会好起来的”多么懂事的孩子，她把痛苦的泪水咽在肚子里，永远埋藏在心底。（五）黑玫瑰自从红红家走后，经直接到虎虎家，手提着食品袋子里装着没吃完的大红枣子。虎虎妈一看黑玫瑰今天串门还拿着礼品，头一回觉得太阳达西边出来了，开口就问：“她二婶子，你来就来，还拿得啥吗？怪不好意思地”说着用手去接，结果让黑玫瑰从手背上拍了一巴掌。“想得倒美，这是人家刚刚送的，让给人家说媳妇的，你到好，我没进门抢东西”眼睛白了一下虎虎妈。“这怪不好意思地，我还以为你是……”虎虎妈强装微笑着把那只手收回去了。虎虎爹躺在炕上用手指着虎虎妈说：“我说你呀？咋辩不过来撒，人家她二婶子是给咱虎虎说亲事来的，还不赶紧倒茶去，她二婶子赶快坐”“还是大哥明事理，一下子就看出来我干啥来了”黑玫瑰边说边坐在炕沿边上。谁都看见，谁都能听见，虎虎妈又不是聋子，耳朵也不是不好使，可在这个节骨眼上，不敢得罪这尊佛，家里的傻儿子还仰仗人家呢，快步去端茶了。“大哥，你俩家换亲的事你考虑咋样？能行就给个痛快话，不行就让红红嫁我娘家侄子，你看着办”黑玫瑰本来在红红家憋了一肚子气，半道吃了几个大红枣子消了许多，结果这又让虎虎妈加了把柴火，还不全撒她家了。虎虎爹连忙说：“同意，我家还有啥不同意的，这门亲事成了您就是我们家恩人，一定好好谢谢！”“说好了大哥，我那份不能少，你家虎虎能找到红红那样俊娃，算是祖上上高香了，你瞅瞅虎虎，谁家女娃能给他当媳妇，也就是我磨破嘴皮子，才说成这门亲事的”黑玫瑰觉得自豪不削一顾。“真的吗？”虎虎爹几乎要翻起身来，眼前一亮，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精神头，硬撑着自己爬起来。平时翻身都是虎虎妈扶着，还得半天回。这就是说‘人逢喜事精神爽’，贫穷的不是日子，是精神颓废，一直压垮着生活，无法去充实。“可不，过几天见话”溜下炕沿边扬长而去，茶也没喝。本来虎虎妈也高兴着听黑玫瑰说话了，忘记炖水泡茶了，也难怪黑玫瑰走得那么利索。虎虎爹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的话，虎虎妈也没来得及起身送黑玫瑰，就不见踪影，走得太快了。黑玫瑰不走那么快，等什么？话都说完了茶不见影子，再等两个大红枣子怕由不得自己了。虎虎爹高兴地也不计较她黑玫瑰的走，让虎虎妈叫两娃商量事。说是商量，其实是让他兄妹俩知道一下，虎虎有商量的余地吗？怕高兴地后半辈子睡不着觉了，虎妞也不例外，刚刚配她绰绰有余，不过也舍不得这女娃，懂事能干，嫁过去也好，不受罪，虎虎爹盘算着在想。虎虎妈把兄妹两个叫来，都坐在炕上。北方的冬天大多数农村人都在热炕头上暖着，女人拉拉鞋底，做一些针线活，男人在院子里忙碌牲畜用的套绳，天气好点往地里送农家肥。“虎子，虎妞，你二婶子今天又来了，说和红红家换亲的事，你俩咋看？”虎虎爹瞅俩娃。虎虎傻笑着说：“太好了，有媳妇佬”傻不拉几地再叫好。虎妞羞红着脸低头“一切听爹和娘的”说完溜下炕去自己房间了。虎虎爹和娘看到俩娃，也知道红红是为了他们那个家、他哥才答应的，不然，那么俊、那么能干的女娃能嫁给他家虎虎？这是万不得已的事。（六）腊月的北方特别寒冷，不见雪的干冻，烟筒里冒出来的大多数是牛粪烧的烟，青袅袅垂直上升。烧炭火的毕竟少，一来道路狭窄不好运输；二来贫穷落后，经济受约束，普遍都是夏天晒干的牛粪撇到炉子里，喝罐罐茶，打打屋里冷气。主要还是热炕头，不管来客人还是自己人，外面冷或下雪都在自家热炕头暖和着，如若天气有太阳，庄里的大榆树下磨盘石就是集结点。清净的长义山终于热闹起来了，庄子东头和西头锣鼓喧天，鞭炮齐鸣，唢呐声声，把整个山村弄得比过年还热闹非凡。老少爷们喜笑颜开，村妇们围裙拦腰，忙里忙外。今天的红红打扮的特别漂亮，身穿红棉袄棉裤，头顶一个红盖头，由亲朋好友搀扶着上了手扶拖拉机。以当时的条件，一辆手扶拖拉机就算不错了。车厢用几根柳树条子弯曲插在车榜子两面，然后取新红毯子包裹在柳树条上，前后直筒。新媳妇坐在车厢最前头，然后是一个红木箱子和新红被子，木厢子里面装着嫁妆以及首饰，用锁子锁住。送亲中的年纪大一些的长辈也挤一挤坐车厢里，手扶拖拉机头上绑上大红花，年轻的步行跟随其后。哭天抹泪地慢慢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家。红红妈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，看着女儿就这样离开自己，心里被撕裂着，脸上挂着泪水又去张罗着迎接虎妞一行人。刚刚的眼睛也显得有点湿润，毕竟兄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，这一走还真舍不得妹子。他明白妹子是为了自己和娘，才委屈嫁给虎虎的，这份兄妹情份他是欠妹子，永远铭记在心。东东是偷偷回家的，没有告诉红红，他通过庄里的一个联手才知道红红今天要结婚，赶回来送送，也算了却他的一个心愿。他不恨红红，知道是身不由己，才委屈成全的。站在庄子的大榆树背后，看着送亲手扶拖拉机和后面随行人路过，自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。红红在即将快到大榆树哪儿时，刻意掀起盖头从红毯子缝隙间往外看，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面孔和身影，她抱着遗憾路过石磨盘。刚刚把泪水压抑下去，赶忙招呼前来道喜的亲朋好友，虎妞及送亲的满院落坐，划拳喝酒的、相互敬酒的、还有开玩笑比划的，热闹的如同村庄耍社火一样，个个都是笑容满面。红红一行踏进虎虎家，傻不拉几的虎虎笑得手足舞蹈，那鼻涕都吸不住。虎虎妈送走虎妞忙迎接红红，她是乐得合不拢嘴。虎妞嫁得好，虎虎娶的媳妇也好，谁不乐呢？东东看着远离的迎亲队伍，跑到河边的树林里，逮住一颗小树连踢带捶，泪水伴随着唢呐与鞭炮声，硬生生地咽下去了。最忙乎的还是黑玫瑰，先跑到刚刚家吃了一顿酒席，拿上应得的那份，火急火燎地赶到虎虎家，又是一顿开吃，在坐的都夸黑玫瑰为庄里办了件好事，这个尊台敬酒，那个赞扬敬酒，三下五除二把个黑玫瑰喝大了，满嘴流油地吹起牛了。“在咱们这个庄里，没有我黑玫瑰办不成的事，谁家的娃不是我把单拉扯成双的，奏说没有我，谁给你们后人说媳妇去，嗯……”“我黑玫瑰也是命苦人一个，老头子撒手西归，儿子没了，就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，你们不知道，我活着有多难”几两酒下肚到倒出了黑玫瑰的苦处，眼泪哗哗地流着。每个人都一样，都是爹娘生，父母养的，都有七情六欲，那个不是铁石心肠，是肉长的，黑玫瑰也不例外，只不过为了生存，别无选择。今天算是一吐为快，把自己积压多年的话语，趁着酒劲全说出来。海燕妈、雪莲妈和狗剩妈几个妇女把黑玫瑰搀扶着送回家，怕再喝就出事。其实也想一想黑玫瑰也不坏，她就是爱占小便宜，说一些风凉话，惹得庄里男女老少有点憎恶，人本质不坏，环境和生活所迫。（七）自从红红嫁到虎虎家，大清早就起床打扫院落，给牛羊倒草，担水劈柴，样样能干，看来她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。火炉老早就生火，炖茶让公公婆婆喝，简直把个虎虎爹伺候得不知道说啥好，晚上洗脚水端到公公婆婆屋里，虎虎妈也怪不好意思地直夸红红好，说祖上积德了，嫁出去一个闺女又送回一个闺女，老两口高兴地见人就说娶了个好儿媳妇。虎虎也变得勤快了，红红一起床他就起床，红红给牛羊添草，他在前面抢着干，满脸笑呵呵地，整天合不拢嘴。红红在与虎虎接触中，慢慢发现虎虎并不傻，而是性格孤僻内向，平时积攒的怨气都藏在自己心底，一般不发泄出来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久而久之变成了现在这样。有人说虎虎有羊羔疯，那也是这些原因造成的，红红决医院去看看，听说那里有医德威望的老中医专治这种病。红红引着虎虎准备回娘家，虎虎妈把家里老母鸡下的几个鸡蛋，装在一个布袋子里，让红红捍（han）上（拿上的意思）给她娘吃，红红死活不拿，说让爹吃，补补身子。虎虎爹也执意说让红红捍（han）上，他吃也浪费着呢，补不补都一个样，回娘家总不能空手吧？红红在二老的强行下不得不听公公婆婆的话，拿上鸡蛋，引上虎虎两人起身回娘家。在路过大榆树石磨盘那里，见到了雪莲妈及狗剩妈和好多婶子们在那里闲聊，过去一一打招呼：“婶子们今个都闲着呢？”海燕妈忙说：“红红，你引着虎虎回娘家去？”“嗯，去看看我娘，婶子们都聊着，我们走了……”红红回话道，寒颤两句要赶路去娘家，心情有点迫不及待，没心思跟几位婶子闲聊，就转身朝娘家方向走去。雪莲妈等红红两个走后，忙对狗剩妈和海燕妈及庄里的几个妇女说：“红红这娃长得俊，又能干，奏是命苦跟了个傻虎虎，可惜这娃了”。“人家红红是个懂事的好孩子，为了她娘和她哥才嫁给傻虎虎的，让人觉得太惋惜了，如果当初能嫁到我家来，我就是豁出命也把她疼着”海燕妈说得特别的投入，眼睛都有点湿润了。雪莲妈抢先一步说：“你想得倒美，怕你这辈子遇不见这样的好儿媳妇了，让你后人能给你领回来一个就算不错了，还想人家红红呢？你白日做梦去吧！”话音未落一顿白眼头都快拧到大榆树背后了。狗剩妈插了一句：“怪咱没那个福气，后人能成家就积德了，还奢望撒着呢？”你一言她一句的在那里闲怼着呢。红红刚到娘家门口，就看见虎妞手里提了一筵（yan）子（用竹子或茜箕草编成的筐子）柴从场那头走过来，见红红和哥哥来了，高兴地连忙跑过来，放下筵（yan）子就拉着红红的手，他俩亲如姊妹，红红比虎妞大，虎妞叫姐，“走，姐、哥快到屋里，我给咱做饭，娘还念叨你来”虎妞说。“妹子，我也想娘、哥和你了，今天有时间引你哥过来看看”红红随声到。说话间都到院子里，红红妈在屋里听到红红来了，连忙掀门帘出来，“红红娃来了，娘可想你”，女儿永远是妈的小棉袄，无论走到哪儿，都是牵挂。这才离开没多长时间就想，都是为人父母的那份思念。刚刚从门外也赶来，说是喂羊着呢，听见妹妹说话的声音，放下手中的活儿进门来。刚刚让妹子及虎虎快进屋，房间里暖和。虎虎比起以前好多了，见了人只是微笑一下。听说以前遇见人老盯着你傻笑半天，弄得你哭笑不得。红红把要去兰州给虎虎看病的事，说给了娘和哥哥及虎妞，看大家啥意见？红红妈说同意看病，再不能耽搁了，虎虎爹躺在炕上好多年，那时候顾不过来给虎虎看病，都耽误地劲达了。刚刚和虎妞也同意红红给虎虎看病，还把一点积蓄拿出来给红红，“妹子，看病需要钱，你把这些拿上，医院看，不够哥再想办法”刚刚知道看病需要钱。红红推脱着不要，“哥，使不得，你和虎妞还有娘也要过日子，需要钱？”说得有点勉强。“娃，拿上，你哥说得对，到医院里看病到处需要钱，我们在家里吃得有，用钱做啥吗？”红红妈说着让女儿拿上。“奏是，你拿上给我哥看病用，我们不需要，再说还养哈几只羊着呢？”虎妞也在劝说。“那……那我就拿上了，算是借哥和虎妞的，本来看病真需要钱”红红不好意思的接过哥给的钱。又闲聊了会儿，吃过虎妞做的洋芋面，引着虎虎回家了。回到家中就把给虎虎看病的事说给公公婆婆听，虎虎爹唉声叹气的说自己拖累了这个家，都怨他这活不如死的人，埋怨的泪水都快淹过心了。虎虎妈也抱怨自己没能力给虎虎看病，把娃耽误了，眼睛也泪花滚动。可二老也明白看病需要钱？到医院没钱寸步难行。红红也看出了公公婆婆的忧虑，说了自己去娘家跟哥借钱的事，虎虎妈几乎哭出声了，“娃吆，真辛苦你了，我们一家子对不住你啊”！“娘，这是哪儿的话，只要进这个门，奏是一家人，再说虎虎是咱家的顶梁柱，我既然嫁过来的，就应该尽到做媳妇的责任，这事都是应该做的”。‘读过书的娃通情达理，懂得多，和没念书的奏是不一样，看来这个家奏靠这娃了，那几只羊也变卖了填补一些，好让红红给虎虎看病’虎虎妈心底里在想。为了给虎虎看病，红红还去向庄里的婶子大娘们借了些，家里能变卖的牛羊凑了些，基本差不多了，但究竟需要多少谁也不知道，到医院看病再说。扶贫优惠政策面向农村，正如一股东风，吹遍乡村的每个角落。大病救助和医疗保险好政策蔓延在农村，当时的宣传力度不断提高，让农民认识到当前所面临的困难，看病难，进医院更难，所以党和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关于老百姓看病的优惠政策，让老百姓看得起病，能治好病，国家报销百分之九十以上。这些好消息红红从电视上都看到了，心里无比高兴，如果真是这样，她给虎虎看病就不需要借那么多债。为了看病借钱是没办法的，处于无奈，至于咋还钱还没想好呢？先看病最重要，车到山前必有路，天无绝人之路，到时候会有办法的。这不机会来了，医疗保险能报销。红红到村上开了介绍信，然后又到乡上盖了章，拿上借来的钱，安顿好了家里，领着虎虎乘坐去兰州的长途客车，准备到医院看病去了……（八）没出过门的红红带着虎虎，坐在客车上，看到车窗外的景色真美，山川常绿，青空之蓝，外面的世界真好。红红最早的时候都是东东告诉她的，说外面如何？后来在电视上看到美若天仙的世界，自己也想着什么时候离开山沟沟，到外面生活，这里虽然养育了她，但苦窖的日子再不能继续下去了，要变个法子让自己的儿女们活得好一些，她一直在萌芽那个想法，可现实得一步步来，摆在眼前的首先把虎虎病治好，恰遇到国家扶贫政策大病救助和医疗保险报销看病，几乎能报销完，自己掏不多，这无疑给她增添了更大的信心。经过一天的颠簸，终于到达目的地――兰州车站。红红怕虎虎也没出过远门，看到这样的场景，会出问题。老早用自己的手握住虎虎的手，不敢松开，担心走丢了。虎虎自从红红在身边，病情缓解了许多，最爱听红红的话，让他干啥他就干啥，绝不由着自个性子胡来，也许虎虎心里明白，就是表达不出来。城市中的马路上车流川息不停，人群涌动，花红柳绿，看得眼花缭乱，无法辩解东南西北。红红牵着虎虎的手到医院，城市中的人素质比较高，也很热情。在一辆出租车医院，司机一看是乡下来的，并询问到是从西吉来兰州看病的，说明了自己的好意，“妹子、大哥，我也是从西吉农村出来的，这几年在兰州打拼，觉得还不错，就干起跑出租车行道，这活不太辛苦，今天遇到你俩也算是老乡吧！我带你去，你俩上车”。红红连忙说：“大哥，可……我没钱搭车，你说个方向我俩走着去奏行了，谢谢你！”说完鞠了个躬就要走。“看妹子说得啥话，都是老乡，都是农村出来的，我也知道咱们那里山大沟深，穷的连吃饭都成问题，不要说搭车了，就说能来兰州都不错了，你放心妹子，我不会要你俩一份钱的”出租车司机解释说，也看出了红红对他的警惕性，明白农村人诋毁城市中那些坑蒙拐骗者。从衣兜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说：“这是我的身份证，你看我是……”出租车司机说自己是西吉那达地人，家里如何？现在为何到这个地方？闲聊了些。他开车是挣钱养家糊口的，也不富裕，但能维持，还说他父亲是一名乡村老教师，从小受父亲思想熏陶，遇到有难处的人帮一把，让他度过难关，也是为自己行善积德。慢慢地红红也放下警惕性，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大城市中的坑蒙拐骗到处有，怕自己上当受骗，结果让这位大哥这么一说，她也放下心了。原因是他俩还是亲戚，只不过没有常走动，便疏远了，那时娘一心照顾她兄妹俩，几乎没有去认娘家的亲戚，结果让出租车司机一说，是娘的娘家远方侄子。因为那个村教书的就那么一个，谁都知道，奏老乡聊成了亲戚，还诋毁啥着呢？医院看病吧！刚刚和虎妞在家更加忙了，一面忙乎自个家里的，一面要去照顾老丈人家那头。不是红红领着虎虎去兰州看病去了，家里的活儿虎虎妈一个人干不过来，时不时两头跑，也答应过红红，让她放心给虎虎看病，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有他和虎妞呢。虎虎妈非常感激能遇到刚刚和红红这两个好娃，虽然命苦，但都明事理，懂人情，有担当和责任，做她的女婿和儿媳妇，心满意足了。红红和虎虎还真多亏了这位跑出租车的亲戚，不然她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，一抹呼嘿，到处碰壁。在这位好心的亲戚帮助下，找到哪位中医大夫，马上安排住院治疗。一个多月的中药和针灸推拿按摩疗法，让虎虎把所有的病痛一下子丢弃了，焕然一新的虎虎站的直；坐的正，看到日夜为他操劳辛苦的红红，不免黯然泪下，拉着红红的手说：“媳妇谢谢，辛苦你了，我这辈子遇上你是我的福，你又救了我二次生命，我永世难忘”，一个七尺男儿把多年的憋屈一下子全吐露出来了。“别那么说，我既然嫁给你了，你就是我男人，我不给你看病，那能说得过去呢，你好好配合大夫，彻底把病看好，回家过咱们的日子走，别动不动跟个娘们一样掉眼泪，男人的眼泪精贵着呢”红红为虎虎宽心地开导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世上的事物没有绝对性，只要你肯努力奋斗，终究会有好的结果。虎虎在红红的细心照料和中医配合治疗下，彻底根除了羊羔疯（癫痫病），再也不是以前的傻子，庄里人以后不会说他傻不拉几了。在此期间红红也非常感谢这位出租车亲戚的鼎力相助和大力帮忙。出院回家时，都是这位亲戚辛苦拉她俩到车站，并且买了车票，还送了好多水果让带路上吃，临走时还让红红带问全家好。虎虎和红红乘坐回家的客车，心情无比激动，医院都按照国家扶贫政策，大病救助和医疗保险报销比例，虎虎看病没花多少钱，回去把庄里婶子大娘们的钱还上，生活在大山里都不容易，积攒那几个钱都是嘴里省下的，以后还要靠它过日子呢。（九）在新年过后不久，国家又出台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，为了摘掉贫穷落后的面貌，走致富道路，村级领导班子必须年轻化，也就是说老干部退下来，让年轻人担当责任，这也是与时俱进，毕竟年轻人有魄力，看待事物不同。为了选举新一任村级干部，在长义山大榆树下石磨盘前举行。地上摆放着两张桌子用红布盖着，上面摆放着茶杯和电壶，桌子后面坐着乡上来的干部和老村长一行。红红和虎虎喂罢羊就赶过来了，虎妞手里还拿着针线活不停地忙乎着，跟刚刚一起来参加选举大会的，在场的有海燕妈、狗剩妈、雪莲妈以及东东妈和其他乡亲们都来了，会场里七嘴八舌，众说纷纭。黑玫瑰话最多，“老村长都当了几代人了，给咱们村办了多少好事，别都揣着明白装糊涂，到时候选举时给老村长不举手”嘴里说着话，眼睛瞪着海燕妈几个。意思不是明摆着要让这几个选举老村长继续上任。雪莲妈也算看明白了，“人家乡上让选举年轻人当村干部，老的要退下来，怕再不能选举老村长了”说着盯黑玫瑰看啥反应。黑玫瑰急了，“你们都选举老村长，说年轻人干不了，会把全村人带坏的，他们不就让老村长继续上任吗？”海燕妈接过话题说：“老村长都六十好几的人了，该退下来享几天清福佬，这些操心事让年轻人干吧！”“姐几个可不能这么说，咱们村除了老村长，谁能把大家的事放在心上，你们说是不是？”黑玫瑰为了拉票都豁出去了，这会儿叫起姐来了，大伙都心知肚明，老村长这几年在村里干了些什么？做了些什么？都一目了然，不过权大压死人，忍气吞声终于等到换届了。狗剩妈平时很不爱说话，遇见了就是纳鞋底，偶尔插一句，今天可说了句全庄及全村人为之一振的话，“依我看，既然上面让选举年轻人当村干部，那奏是红红，再没有人选佬”。大伙的眼睛齐刷刷地朝狗剩妈看来，弄得狗剩妈浑身不自在，连忙躲藏到东东妈脊背后，不敢露面，怕大伙要吃她似的。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黑玫瑰了，“哏……笑话，哪有女的当干部的，更何况她更不行？”几乎要跳起来了。东东妈说：“听我家东东说，改革开放女人半边天，能当家做主，咋不能当个村干部？”“你是向里不向外，说得再好红红嫁虎虎了，不成你家儿媳妇？还在帮腔着呢？”黑玫瑰直接是无理取闹。“我是说理不说人，红红那娃要不是家境贫寒，好好读书也是咱村上第一位女大学生，可这娃一直没放弃念书，虽然没做成我儿媳妇，嫁给了虎虎，你黑玫瑰心里一本帐就不用说出来了吧？人家红红不计前嫌，把虎虎的病看好了，在这个庄里大人娃娃那个不赞成，红红是个好娃，她当村干部绝对支持”东东妈今天也能替红红出出气。黑玫瑰气得几乎暴跳如雷，全庄人都在看她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说话了。老村长站起来喊道：“大家静一静，都别嚷嚷了，让乡干部给咱讲几句，大家鼓掌”，噼里啪啦拍得土冒来。中间一位年轻人站起来，身穿笔直西装，外套一件皮夹克，戴一副眼镜鼻梁上架着，七分头打扮地油光增亮，一看就是干部。用手指头把鼻梁上的眼睛往上凑了凑，“乡亲们大家好，我代表乡党委来咱们长义山村选举村干部，国家提倡干部年轻化，老革命们必须支持，大家看谁来当选咱们村的村干部，刚才我也听到大伙的议论，现在说说你们的意见”干部慢而稳。话音未落，底下又开始议论，说这说那的，唯独黑玫瑰觉得自己势单力薄，给老村长拉不来票，这回怕真的要退下来了。人群那头突然走出来一个人，大声说道：“让红红当这个村长，一来她有文化，二来她能负重前行，一切事情都为别人考虑，从不计较得失，大伙看我说得对吗？”东东的这一说，全村人都微笑点头，默许赞成。红红也感觉例外，没想到东东什么时候也在大会场上，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。真的，在长义山村年轻人当中，能担当此任非红红莫属，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合适不过了，东东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，他的话是有道理的，和他娘说得一样。大家齐举手表决同意红红当选新一届村干部，那掌声才是劲儿大，拍得响亮，拍出来全庄人的心声，打心眼里村民佩服红红，虽然是个女娃，干出来的事让人不得不服。乡干部让红红上来给大家讲几句话。红红还不好意思，在大伙簇拥下走到主席台前，看了一眼老村长，坐在哪儿像卸了气的皮球，低头吸烟，再看了一眼黑玫瑰，也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往上看，最后看了东东一眼，都是加油鼓劲的眼神，然后扫了一下在场的婶子大娘们，流下激动的眼泪，沉重地对大家说：“感谢乡领导；谢谢长义山的婶子大娘们，以及兄弟姐妹们对我的信任，我将不负大家的厚望和重托，带领大家走致富路，甩掉贫穷的旧帽子，用实际行动焕然一新，在此感谢”红红深深向所有人鞠了一躬。这次掌声响起是大家把希望寄托于红红身上，看从她这里能翻身解放吗？能把当前贫穷落后的面貌改变吗？红红也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大，必须扛起了。（十）在红红上任村干部不久，脱贫致富的政策不断更新，为了大山深处的农民能早日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，国家颁布了移民搬迁的惠民政策，新闻广播不断播放。长义山被列入移民搬迁范围之内，政策的落实到位需要大力宣传，让村民认识到生活在这大山里改变不了现状，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，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出大山沟，到平川地区去发展。县移民办和乡政府领导及村干部，召集全村村民在大榆树石磨盘开动员大会，谈论从长义山搬出去的事。这件事关乎以后生存问题，所以大家都很重视，全部到场参加会议。黑玫瑰又是第一个反对，“你们以为搬出去就享福，那是治理沙漠滩去呢？”海燕妈凑到黑玫瑰跟前说：“她二婶子，你现在距离政府远了，别再胡嚼舌头跟了，瞎掺乎”“农民离开土地你吃啥去呢？咱们人老五辈手里奏是种庄农滴，跑到沙漠滩里啃石头吃沙子去”黑玫瑰没理会海燕妈，继续说。雪莲妈说：“哎……听说每一家都是新房子盖好着呢，有滴还是楼房，庄园也有，分哈几亩水浇地，够种了”。“咱们薄山陡洼地，十年九旱，奏是成上些，也拿不回来，一道蚰蜒路，车辆走不开”海燕妈接过话题说。狗剩妈老实巴交地，也不会说话，插了一句：“藏咱庄里穷吧，还能活着，怕出去奏要馍馍挨饿呢？”跟选举村干部一样，摆放桌子，红布盖着，上面老样子，茶杯电壶，桌子后面坐着跟以前不一样，都换人了，县移民办和乡政府领导及村干部。“有请县移民办领导给咱们说一哈关于搬迁的事”红红站起来说。噼里啪啦掌声响起，县移民办领导站来说：“乡亲们，大家好，我代表县移民办给大家讲一下关于移民搬迁带来的好处，脱贫致富必须先脱贫思想，要从根源上解决困难，认识当前所面临的种种问题。”“咱们所居住的这个地方，山大沟深，靠天吃饭，十年九旱，要让子孙后代再不受穷，必须走出山沟沟，到平原川区发展，如果，我们还没认识到严重性，我给你再说一下，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，不要说找个媳妇了，怕连吃饱肚子都成问题”。乡镇领导补充了几句：“现在搬迁，国家有补贴，去了还分房分地，出行的一切费用都由国家掏，不让咱村民花一份钱，如果错过了这个好政策，以后看人家搬迁的居住好，再想搬就没有那么多优越条件了”。“都想一哈，国家把咱搬迁出去是让咱富起来了，不是像有些人胡乱说的，啥治理沙漠滩去？啥饿着了？那都是造谣，政府能不管咱老百姓的死活吗？都把心放到肚子里，咱们这里不适合生存下去，要这没那，一辈接一辈拿命苦，辈辈贫穷，不走出大山，永远被大山压着”红红句句在理，说得大伙议论纷纷。海燕妈贴着耳朵对雪莲妈说：“红红这话咋像给黑玫瑰说得，再说都搬迁出去过上好日子，黑玫瑰说亲事要黄了，听说川里娃搞什么自由恋爱，不要媒人说，我也没弄懂”。雪莲妈悄悄地说：“别胡说了，小心黑玫瑰听见了，和你杠上臭了着（意思是看见你讨厌不想说话）”。红红临散会说让各家掌柜子留哈签字画押，抓阄分房。一说分房大家兴趣可来了，不放麻利些，好房都让人家抓走了，剩哈得不好，至于搬不搬，住不住边走边看。第一个画押抓阄的也是黑玫瑰，思想这会儿挺积极的，其次海燕妈、雪莲妈、狗剩妈及大伙都争先恐后地抓阄。东东过来跟红红打声招呼说：“我就不抓了，马上单位分房了，把这个机会让给大伙，希望大家搬迁出去过上幸福的生活”。红红听了这话，心里有点酸楚，但也赞成东东的做法，他一直支持着村部自己的工作。刚刚和虎妞是最后一个抓阄的，这也是不让大伙说闲话，红红当上村干部，他们沾光之事。红红经过和县移民办领导、乡政府领导商讨，决定让长义山村每家每户派一个人，统一乘坐大巴去贺兰山搬迁实地去看看，目的是让村民搬的放心；住的顺心。满载村民的大巴把封闭多少年的乡亲们，带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川区。眼前全是整齐的、一排排刷了白灰墙、琉璃红瓦的砖房，院墙挨着院墙，红油漆光亮大门宽敞的小车能出入，过道全部是水泥硬化路，推门一看院子比老家的锅台干净，都用水泥抹了，门连窗，灶台和炕都盘好着呢，吊成的顶棚安装着节能灯，洗澡间房屋上的太阳能村民们第一次见。红红也感到惊讶，国家为了让老百姓富起来，什么都考虑周到，知道北方人爱睡炕，也了解到咱做饭喜欢用锅台烧火，都准备齐全了。海燕妈开玩笑地说：“这房和房只隔一土墙，离得太近了，睡觉翻身，放个屁怕那头都能听见”，惹得大伙一阵哈哈大笑。雪莲妈都快笑出眼泪来，接着说：“你家组的色饭我能闻撤，晚上两口子说得悄悄话这头都能听得见”狗剩妈停住笑声说：“这一家跟一家借个东西隔墙就能接过来，款闲站在院子里都能听见”。黑玫瑰也让眼前的这一切震惊了，不会是做梦吧，心里捣鼓着：‘老村长说是治理沙漠滩去，胡说八道，这儿简直是天堂么’。等大伙把这里参观完，县移民办让红红把村民带到村部进行按原先抓阄的号数分房子。村部建在学校旁边，都是两层楼房，院落里有打篮球的栏杆、打兵浜球的案台、各种活动器材，中央是一个升降国旗的旗杆，周围全部用护栏围着，隔壁的学校也是两层楼，门前的宽阔马路平整而光亮。大伙被带到村部进行分房仪式。雪莲妈憋不住喜悦的心情，“这村部比咱庄大榆树下的石磨盘洋气，都是楼房，红红这官当的比县长还牛，在楼房办公，凑凑那学校……楼房，以后孙子念书在楼房里”那笑容满脸都是。狗剩妈插了一句：“这以后碾哈的麦子连土都没有，到处都光亮很”黑玫瑰说：“人家这里不种麦子，都种什么的经济作物？”她也不懂，道听途说。县移民办的领导站在主席台上，大声说道：“各位乡亲们，大家都看到了，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生活的地方，国家和政府把一切都建设好了，你们来了就能入住，子孙后代再不受穷了”。红红接着说：“我说过，要让大家过上幸福的生活，不是胡说的，是有根据和事实的，下来开始挨家挨户分房，照以前抓阄的号数来分，分到房的都去看看，自家房子咋样？”一张花名册上全是红手印，红红按照上面的一一叫名拿钥匙，海燕妈、雪莲妈、狗剩妈和黑玫瑰提上钥匙，跟坐上土飞机一样，一溜烟不见踪影。刚刚抓阄最后，分到的房子在最后，两间房还余留宽大的空地，谁都不愿意住的地方，别的都是房接着房、墙挨着墙，唯独这院落在整个村子后面，土地宽裕一点，就是房子少只有两间。红红觉得过意不去，跟哥说让他们住自己的，她和虎虎住那里，哥哥死活不肯，怕影响妹子的工作，再说这里住在哪儿都比老家强。（十一）移民搬迁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工程；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千秋大业；也是大山深处的农民脱贫致富的唯一途径，党和政府把所有的资金投入到里面，目的让新时代的脚步不要束缚在贫穷落后上，成为历史的绊脚石。秋后的长义山在一声声推土机和铲车的轰鸣声中，修出了一条宽大的土路，通往搬迁的村落。红红正在庄里组织大伙收拾行李，等待搬迁的车辆进入村庄，装车出发。最后一次在大榆树下石磨盘前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搬迁仪式，交待了全村人把能带走的全部装车，带不走的留给亲戚朋友，房屋整体拆掉。红红强调了让村里老弱病残及孕妇孩子乘坐大巴，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往车上装东西，所有的这些必须按程序来办，不然乱套了。庄里人在前几天就开始变卖家产，（说是变卖家产，其实什么都没有，除了有人，其它有啥？）处理牛羊，有的甚至把房子拆除了，在院子里搭帐篷等待着。月亮山的憨厚朴实终究养育不了新时代中的儿女们，也给不了子孙后代想要的生活，只能矗立在群山环绕中，诉说历史的演变，记载过往的篇章。声势浩大的车队，开进了几代人的梦里，又打破了现代人的梦境。从没来过汽车的村落，一下子停了好几十辆长又宽大又长的半挂汽车和大轿子车。沉默了许久的庄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了，正如闹市中的超市一样，人流涌动；声音彼此起伏，一辆辆大轿子车上坐满了渴望幸福之路的淳朴农民，有提篮子的；有拿包裹的；有怀抱孩子的；还有搀扶长辈的，灰头土脸地深情望着外面熟悉的景象，脸面上几乎看不一丝笑容，凝视着养育和付出汗水的土地，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。虎虎爹被庄里的青壮年用木板抬出家门，红红忙着招呼全村人，没顾上公公婆婆，把一切都交给虎虎，虎虎现在跟正常人一样。虎虎爹让年轻人把他放下，虎虎扶起爹看着熟悉的家园，眼泪哗哗流下，“故土难离啊！列祖列宗们，憨儿们不孝，为了子孙，不得已”虎虎爹说得在场年轻人都眼泪旋转，他让虎虎用白布袋子装一些土，说要把它带上，永远不能忘本，百年后还要归根。一辆辆大轿子车满载着生活在大山深沟的乡亲们，从红红及虎虎、虎妞、刚刚、还有更多的人身边经过，卷起家乡的尘土，和着泪水遗留在脚下这篇热土上。半挂车开始装家具及农具，有些村民把茜箕都装上车了，说到哪儿扎把扫帚也方便。刚刚和虎妞把家里拆下来的椽棒全部装上车，牛体积大不好装，只能变卖掉，羊一只不剩地都装车上，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。黄土养育不了儿女们，只能放弃，背井离乡的心情，沉重疼痛。红红是最后一个离开长义山的人，她站在大榆树下石磨盘那里许久，也想了很多，回忆了无数次，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电影一样，不断的重复播放。从她跟东东小时候玩泥巴；到一起上学放学；然后回家放羊；东东上大学分手；她为了娘和哥嫁人；又为虎虎去兰州看病到当选村干部；随后紧接着现在移民搬迁。朝朝在眼前，暮暮在心间，抹了一把心酸的泪，跟随搬迁的车队离开了长义山；离开了月亮山；离开了太多故事的家乡，乘坐奔驰的车轮行驶在陌生路上……（十二结尾）寂静无声的贺兰山脚下，从没有过如此热闹，而今从远处大山里来了一群陌生即将熟悉的人们，他们开始扎根在此，用山里人的朴实无华，耕耘这片沉睡的土地。灯火辉煌的贺兰山脚下，如同城市中的夜市，热闹非凡。这群用劳动捍卫生命的创造者和开辟者，凝结着历史的使命，传承着中华美德，把乡村的勤劳、憨厚播种在第二故乡。红红组织乡亲们搬运各自从老家带来的东西，让妇女们抓紧生火做饭，奔波劳碌了一整天，都快饿的肚子抗议了，咕噜咕噜直叫唤，总不能真像黑玫瑰所说啃石头吃沙子。男人及青壮年开始卸车搬家具和农具。深秋的贺兰山下有点寒冷，所有路灯齐明，家家亮堂如白昼，烟筒升起的炊烟袅袅直上，梦醒的土地沸腾着异乡脚印，踩疼了千年脉搏，清澈见底的自来水，哗哗流在父辈们的水缸里，整洁光滑的瓷砖灶台冒出家乡的柴火，宽大的案板上座着时代压面机，扭出离家进门的第一根长饭，火辣辣的爱和默默地情，融入在平原川区上。红红忙着没顾上自个家，都是虎虎和婆婆忙乎着呢，她挨家挨户看安顿下来了吗？这不狗剩妈因为拉肚子，坐在厕所的座便器硬是拉不出来，急得哇哇直叫唤，家里人还以为生病了，赶忙来找红红，红红一听狗剩妈得病了，连忙跑去看，结果没差点笑哭。“婶子不适应座便器，都蹲坑习惯了，坐在上面没法拉”红红捂着嘴笑道，让家人找个盆子，待以后慢慢习惯了就没事了。不一会儿狗剩妈从卫生间出来，长吁了一口气，“哎吆，我的妈呀，一伙把我憋死了，这家伙坐上去死活拉不出来，啥玩意，这不遭罪吗？”用手抹了把汗。红红解释道：“婶子，人家这是座便器，跟咱在老家里蹲坑不一样，这个卫生也方便”。狗剩妈自言自语地说：“活了大半辈子，竟然闹出笑话来，羞死人了”红红安慰了几句，又去别的地方看看去了。忙乎了大半夜，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，秋天的夜晚气色凉，但红红来回跑得满头是汗，回到自己家中，虎虎和婆婆都收拾的整整齐齐，公公躺在炕上觉得太亮堂了，四处张望，婆婆做的饭菜端上炕桌了，虎虎和红红都饿得狼吞虎咽，婆婆给公公一口口慢慢喂，看到两个娃都累成这样，说让赶快睡去，剩下的等明天再拾掇。这一夜显得热闹，又显得疲惫，酣睡的梦乡拖回到长义山那个大榆树下石磨盘前，又见到了以前的景象，历历在目地演绎者，不断更新着岁月年轮，一声公鸡打鸣吵醒了红红，睁眼一看，窗外大亮了，昨天实在太劳累，睡过头了，连忙穿上衣服出门一看，虎虎在院子里搭建鸡窝，怪不得听到公鸡打鸣，婆婆也在忙乎，她显得不好意思，从来这个点早起床。虎虎看出了红红的心思，“没关系，你昨天太劳累了，没敢叫醒，让你多睡会”。“这怪不好意思地，从来没这样？”红红捞头说。“娃，快去洗脸，一会儿吃饭，看把你累得，以后要注意身体”婆婆关心地说。刚刚从不抱怨苍天不公，他一直默默付出，用自个的劳动创造佳绩，这不虽然分房最后还两间，但是，什么事情有它的坏处，也有好处。院子里有那么一块闲余地，是个养羊的好地方，能搭建一个宽大的羊棚，所以他把老家拆的椽棒都带来，目的是搭建羊棚用，想法要用实际行动干起来，虎妞和娘帮刚刚开始建羊棚。黑玫瑰被红红叫去打扫村部，只因她孤身一人，说媒这活儿断了，在没别的出路，种地打工年龄过时了，唯一的就是给村部打扫卫生，每月给点补给（ji），生活不至于没保障。海燕妈、雪莲妈以及狗剩妈和村里其她妇女们被安排到针织厂上班，工资待遇还不错，家里除了念书孩子，老爷们也成了上班族，剩下的只有年老体弱有病的，政府给办了低保、养老津贴，月月到账。刚刚的养羊也得到了政府和村部的大力支持，现在成了这一带最大的养殖户，规模在不断扩大化，还引进了国外的品种小寒羊，生活蒸蒸日上，都购买了客货两用车来回拉饲料。虎妞和娘一边带娃，一边帮刚刚养羊，整天忙得不可开交。红红生了个大胖儿子，长得白白净净的，虎虎妈除了伺候虎虎爹，就是抱孙子，乐得嘴不合拢。为了给村民多办实事，红红买了一辆小轿车，跑银川及兰州各大工厂实地考察，把父老乡亲们安排的妥妥当当。虎虎一大早起来亲热了一下儿子，骑着电动车去了化肥厂上班，。黑玫瑰也买了一辆电动车，来回去村部打扫卫生方便。学校门口接送孩子的车辆，拥堵的人都走不开。西装革履墨镜的佩戴，裙子旗袍的招展，体现了当代年轻人的潮流。贺兰山脚下的泊油路上，穿梭着来来往往的车辆，都是大山里搬迁的移民，开着上下班，家用电器把房屋装点的富丽堂皇，手机电脑的应用家喻户晓，